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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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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44

陳雲州大駭, 震驚地問道:“你從哪兒聽說的,這個消息可靠嗎?”

不是說太子是元後嫡子,很得人心嗎?他為何要這麽做?到底發生了何事?

鄭深拿出一封信遞給陳雲州:“是我京中一好友派人加急送來的。”

陳雲州沒問他這朋友的事, 快速打開信, 信的內容很短, 只有寥寥數行字, 說是去年除夕夜,太子帶兵逼宮,兵敗身死, 具體的就沒說了。

陳雲州將信還給了鄭深。

鄭深轉手就把信點燃燒了。

陳雲州背著手踱了幾圈,回頭問鄭深:“太子的地位不穩嗎?”

鄭深果然對京城的情況有些了解:“太子素有賢名, 在朝中威望很高, 比較得人心, 照理來說應該沒人能撼動太子的地位。但皇家之事,未塵埃落定之事,一切都有變數。”

陳雲州想起歷史上那些廢太子,沈默了。

確實, 皇位之爭,只要沒有徹底爬上那個位置,一切便都是虛的。

他不知情況,也不了解京中到底發生了什麽, 急也沒用。況且這事發生在京城, 他遠在慶川,影響有限, 也實不必太在意。

這把火應是燒不到慶川來。

這一刻, 陳雲州只慶幸自己穿越這身體距京城甚遠,不用卷入這些權力鬥爭中, 不然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。

他長籲一口氣,看向虞書慧的院子:“公主知道嗎?”

鄭深輕輕搖頭:“應是不知,早上還跟她婢女出去摘花。”

話音剛落就聽後院傳來驚呼和痛哭聲。

陳雲州和鄭深對視一眼,不約而同地轉身,飛快地往後院跑去。

一進院子,陳雲州就看到往日裏活潑靈動,嘴角總是掛著笑的虞書慧目眥欲裂,眼睛血紅,淚水糊滿了她的臉。她按住胸口,嘴裏只念著兩個字:“皇兄,皇兄……”

秋碧邊哭邊扶著她的胳膊,不停地勸道:“公主,公主,您冷靜點,您別哭了……”

虞書慧恍若沒聽到她的話,眼淚如珍珠般不停地掉。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,好幾次都嗆到了。

秋碧擔憂得不行,跟著大哭:“公主,公主,您別哭了,求求您,求求您,您若有個好歹,奴婢怎麽辦啊……”

見狀,陳雲州過去,扶著虞書慧另一邊胳膊,將腿軟的她拉了起來,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。

虞書慧擡頭看到是他,眼淚一下子奔湧出來,直接抱住他,埋進他的胸口大哭:“嗚嗚嗚,我沒有皇兄了,我沒有皇兄了,明明說好的,我要給他帶辣椒回去,冬天我們要一起吃鍋子的……他騙我,他騙我,他讓我不要急,說南邊暖和,讓我過完年再回去,他騙我……”

從她顛三倒四的話中,陳雲州大致還原了事情的原委。

只怕太子早就有了不臣之心,但又擔心自己失敗會牽連這個同胞妹妹,所以特意將虞書慧給支了出來。

他若成功了,以後虞書慧自是萬人之上的尊貴長公主。他若是失敗了,虞書慧在千裏之外,什麽都不懂,即便皇帝遷怒,看在是自己骨肉又對他的皇位沒有威脅的份上,想必也應該不會太過苛責虞書慧。

只是太子素來寵愛這個胞妹,兄妹情深,她以後多少還是要受影響。

而且這次死的恐怕也不止是太子,太子的黨羽,岳家、舅家恐怕都要跟著完蛋。

也就是說,虞書慧母親這邊的很多親人恐怕都已經死了。

這一次她失去的不止是靠山,還有無數的親人。

一夕之間,她的世界就突然全部坍塌了。

陳雲州輕撫著虞書慧的背,任其嚎啕大哭。

一時之間,院子裏只有虞書慧的悲痛欲絕的哭聲。

不知過了多久,虞書慧的哭聲總算是小了一些。

但估計是哭得太厲害,她不停地打著嗝,一抽一抽的。

鄭深倒了一杯茶,遞給陳雲州。

陳雲州見虞書慧稍稍恢覆了平靜,按住她的肩膀,將她推開一些,然後送上杯子:“公主,先喝口水潤潤嗓子吧。”

虞書慧呆呆地接過水,沒滋沒味地喝了一口,通紅的眼睛仿若沒有焦距一般,絕望地盯著地面。

陳雲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。

這種失去血脈至親的痛,旁人說再多都沒用。

他稍稍退後一些,吩咐一旁的秋碧:“打些水給你家公主擦擦臉吧。”

秋碧連忙去倒了半盆水過來,浸濕了帕子然後擰幹輕輕地遞給虞書慧。

虞書慧接過帕子胡亂擦了擦臉,擡起頭看著陳雲州,想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,哪曉得嘴剛一抿,她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湧了出來。

陳雲州嘆了口氣:“不要哭了,太子殿下若泉下有知t,想必也是不希望你這樣的。以後,你能靠的就只有你自己了,你得振作起來,不要辜負了太子殿下的一片苦心。”

鄭深扶額,自家大人還真是耿直。

這時候姑娘家想聽的是安慰的話,他倒好,讓對方振作堅強。

虞書慧驚愕地睜著一對紅通通的兔子眼,吃驚地看著陳雲州:“你……你都知道了?”

陳雲州苦笑著點頭:“剛接到消息,具體發生了什麽事,臣不清楚,公主請節哀。”

“太子哥哥他……我不相信,他肯定是被冤枉的,他不可能做出忤逆的事,不可能……”虞書慧不住地搖頭。

陳雲州只覺得她天真。

從太子提前將她支到這麽遠的地方,還讓她不要回去過年便知,這事太子怕是籌謀了一段時間。

只能說虞書慧的過去生活的世界還是太單純了,又或者說太子將她保護得太好了。

皇家無親情,父子兄弟相殘的事歷史上還少嗎?

又或者她其實已經意識到了,只是不願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。

“公主,你冷靜一些。”陳雲州勸道。

虞書慧捂住鼻子低聲抽泣,過了好一會兒才低聲問道:“陳大人,我是不是很傻,很蠢,什麽都不知道,還在外面高高興興的游玩。”

想到最疼愛她的皇兄冷冰冰地葬到了地下,她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,虞書慧心裏就很難受。

自責、愧疚、傷心……

她恨,恨自己太愚鈍,恨自己太沒用,幫不上皇兄的忙,還要讓皇兄為她操心。

陳雲州嘆了口氣:“公主,你在京城也無濟於事,太子殿下還要擔心你。”

這是實話。

虞書慧哭得更傷心了。

鄭深嘆氣,有這麽寬慰人的嗎?

這麽下去,他都要擔心陳雲州以後要打光棍了。

鄭深上前勸道:“公主,此事不怪你,你莫要自責了,你只有保重好了身體方能回京。”

“對,我要回京城,我要回去問個明白,我要回去,秋碧,收拾一下,咱們馬上就出發……”虞書慧仿佛找到了目標,連忙急切地吩咐道。

秋碧看了一眼天色,有些為難。

鄭深連忙說:“公主,磨刀不誤砍柴工,你莫急,今天先準備一些東西,明日你們再啟程,這樣路上不耽擱,速度會更快一些。”

秋碧感激地看了鄭深一眼:“是啊,公主,鄭先生說得對,您先進去休息一會兒,奴婢和武峣收拾一下,咱們明日一大早就出發。”

這都大下午了,現在出發也趕不了多少路就會天黑。

虞書慧點了點頭,乖順地任秋碧將自己扶進了屋。

陳雲州和鄭深對視一眼,無奈搖頭,退出了虞書慧的院子。

“鄭叔,你跟他們熟悉,你看看他們缺什麽,給他們準備一些路上要用的東西吧。”這也是他唯一能給虞書慧做的了。

相識一場,鄭深本來還蠻喜歡虞書慧的,如今見她遭逢此難,心裏也有些難受,點頭道:“是,我這就去安排。”

他讓人準備了一批好馬,又命人做了些幹糧,還有一些露宿在外的帳篷、火折子、新的被褥等等。

虞書慧現在急著回去,半路上風餐露宿估計也是常有的事。

陳雲州則去忙衙門的事。

天快黑的時候,秋碧找了過來,恭敬地說:“陳大人,我家公主請您和鄭大人過去一趟。”

陳雲州點頭:“好。”

他叫上了鄭深,又一次去了虞書慧那裏。

虞書慧已經冷靜了下來,只是人很憔悴,雙眼紅腫,鼻尖也是紅紅的。

等陳雲州和鄭深行完了禮,她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:“陳大人、鄭叔,坐下說話吧。這段時間承蒙你們照顧,明日我就要回京了,今天在這裏提前向你們道別。”

鄭深連忙說:“公主明日路上小心,祝公主一路順遂。”

虞書慧輕輕點頭:“謝謝。其實叫你們來還有一事。”

她朝秋碧看了過去。

秋碧趕緊關上了門。

虞書慧這才道:“我今日收到了消息,皇兄除夕夜逼宮,兵敗被殺了。皇兄三歲就被立為太子,父皇從小就很寵皇兄,我一直以為皇兄以後一定會繼任大統,沒想到最後竟會是這樣……我現在腦子裏亂哄哄的,我……”

陳雲州能理解,一個被嬌養長大的姑娘要被迫一夕之間長大,面對這樣殘酷的現實,她一時之間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。

估計太子也是考慮這點,所以才故意將她支這麽遠。

她現在回去,路途遙遠,時間漫長,在這過程中,她的憤怒、傷心都會逐漸平覆下來,人也會冷靜很多,不至於回京之後做出太過沖動的不智之舉,將自己也搭進去。

陳雲州可憐她,提點了一句:“公主回去,什麽都不要說,只管哭就是。”

虞書慧抿了抿唇:“嗯。”

沈默少許,她道:“武峣說,原來父皇這幾年早就不大滿意皇兄了,蘇貴妃又在一旁吹枕邊風,皇兄……我就知道,那蘇氏就是個賤人……”

陳雲州沒有說話。

虞書慧還是太年輕了,這事跟蘇貴妃關系不大。

其實這就像是一個獅群中,獅王逐漸老了,年輕的雄獅逐漸成長起來,比老獅王更強壯,更得人心。老獅王怎麽會沒有危機感呢?

老皇帝不願放權,太子羽翼漸豐,矛盾自然而然就出現了。

尤其是人老了會更敏感、多疑,對權力的掌控欲會更強。這時候他會嫉妒、忌憚自己年輕充滿朝氣和希望的兒子。

所以歷史上,皇帝活得比較久的,太子大多都沒好下場。

他們在儲君的位置上如履薄冰,幹得不好朝臣皇帝都不滿意,會有人覬覦太子的位置,提議換儲君,幹得太好,又得遭皇帝忌憚,很容易走到父子相殘的地步。

當儲君越久,危險系數越高。

這是制度和人性的缺陷,沒法改變。

罵了幾句,虞書慧擦了擦又冒出來的眼淚說:“本來應該好好謝謝你們的,可我今日實在是沒有心情,所以只能送你們一樣禮物,以感謝兩位大人這段時間的包容和照顧。”

說完,她沖秋碧點了點頭。

秋碧端著托盤出來,上面是兩個匣子:“陳大人,鄭先生,這是我家公主的一點心意。”

陳雲州和鄭深想了想,沒有拒絕:“多謝公主賞賜。”

二人各自收了禮物。

虞書慧站起身說:“時候不早了,我這裏也不方便留兩位大人,我們就此別過,後會有期。”

“後會有期,公主一路順風。”陳雲州站起身,拱手行了一禮,然後跟鄭深一起離開。

虞書慧一直將陳雲州送到門口。

眼看陳雲州就要走了,她忽地喊道:“陳大人……”

陳雲州回頭,拱手道:“公主可是還有吩咐?”

虞書慧輕輕搖了搖頭,紅腫的眼睛定定地看著陳雲州,半晌才說:“沒有,陳大人,願你一生順遂。”

“多謝,也願公主福壽安康。”陳雲州點了點頭,頭也不回地跟鄭深走了。

鄭深看了一眼陳雲州,見他臉上沒什麽表情,輕輕搖頭:“真是郎心似鐵啊!”

陳雲州輕嗤了一聲:“不然呢?我將她留下,還是我跟她一塊兒去京城?”

別逗了,也不看他們都什麽身份,他是活膩了嗎?

鄭深無言以對,半晌嘟囔道:“我看你這樣,遲早得打光棍。”

陳雲州樂了:“鄭叔啊,那還不是你教的,你自己都一個老光棍,還說別人。要不,你先給我立個好榜樣?你打算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嬸子啊!”

鄭深……

算了,說不過,又不能以下犯上,他扭頭就走:“我記得後院還有點事。”

陳雲州輕輕搖頭,這個鄭老頭,說不過就跑。

回到書房,陳雲州打開了虞書慧送的匣子,裏面是一顆碩大的夜明珠,瑩潤光澤,一看就價值連城。

虞書慧還真是大手筆。

不過她是金枝玉葉,以前有太子寵著,估計這樣的奇珍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麽,若是退回去,只怕她心裏不舒服。

想了想,陳雲州將匣子蓋上,放進了抽屜裏,若以後有機會進京,再送虞書慧一份回禮就是。

太子的死這事雖然對陳雲州的沖擊很大,但也只是精神層面的,實際影響並沒有。

畢竟天高皇帝遠這話不是白說的。

就除夕發生的事,這都過完元宵半個月了才傳到慶川,這場風波就蔓延不到慶川。

但京城肯定是血流成河了。

陳雲州嘆了口氣,這事他管不了,也t跟他沒啥關系,他還是想想河水縣的事吧。

陳雲州叫來柯九:“明日你去城中找幾個煙花爆竹師傅過來。”

吩咐完柯九,陳雲州看了一下他離開這幾日慶川府的公務。

一晚上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,清晨太陽高高升起,春光燦爛,可虞書慧的臉上卻滿布愁雲。

她看著鄭深,目光落到他的身後,空落落的。

那個人沒有來。

鄭深知道她在尋什麽,有些無奈。其實今天早晨,他問過陳雲州要不要送送公主,陳雲州說“昨晚不是已經道過別了嗎?送來送去,不過是徒增憂傷,何必呢”。

想想也確實是這個理。

若虞書慧出身普通,他們之間還有可能。

但虞書慧是公主,最疼她的太子又死了,以後她的未來她自己也做不了主,太過多情反而是自尋煩惱。

在這點上,陳雲州比他看得通透。

秋碧顯然也明白虞書慧的心思,輕聲提醒道:“公主,時間不早了。”

虞書慧抿了抿唇,說:“稍等一下。”

她上前幾步,屏退了眾人,看著鄭深低聲道:“鄭先生,陳大人還這麽年輕,讓他在外面多歷練幾年吧,不要急著進京。”

鄭深心底翻起了驚濤駭浪。

但短暫的震驚過後,他又快速冷靜了下來,看著虞書慧:“公主你……”

虞書慧輕聲說:“陳狀元三元及第,皇兄召見他,我遠遠地見過一次。”

對上鄭深震驚地眼神,她又補充了一句:“這事我誰都沒告訴,包括皇兄。”

鄭深拱手沖虞書慧鄭重行了一禮:“多謝公主。”

如果虞書慧想拆穿陳雲州,她有無數次的機會,但她都沒有,甚至還幫著陳雲州隱瞞,這份情他記下了。

虞書慧輕輕搖頭:“陳大人是個好人,若是皇兄在必然會很欣賞陳大人。我這次回京本也是打算將陳大人引薦給皇兄,可惜……鄭叔,我走了,咱們後會有期。”

“後會有期,公主路上當心。”鄭深回了一句。

但彼此都心知肚明,這一別,怕是此生都難再見了。

輕輕揮了揮手,鄭深目送著虞書慧的車隊消失在視野中,這才返回了衙門。

陳雲州看著他情緒低落的樣子問:“人走了?”

“嗯。”鄭深嘆了口氣,“公主性情純良,如今沒了太子庇護,這回京怕是……”

陳雲州淡淡地說:“別想了,你又幫不了她,想這些也無用。況且,她怎麽說都是皇帝的女兒,太子又將她撇得這麽幹凈,回去估計也就受些白眼難堪,性命應該無憂。”

鄭深也知是這個理,點了點頭:“我去忙了。”

陳雲州輕輕拍了拍他的肩,看向帶著人進來的柯九。

柯九速度很快,上午就找了六名煙花爆竹師傅過來。

“大人,這幾位都是城中著名的煙花爆竹師傅,二三十年的手藝人了。”柯九介紹。

為人那人姓張。

他上前行禮道:“大人可是要制作煙花?小的定當竭盡全力。”

陳雲州搖頭:“張師傅,我不要在天空中爆炸好看的煙花。我想要爆炸能力很強,能擊穿巨石,炸出大坑的火藥,你們能做嗎?”

啊?

六名煙花師傅都楞住了。

這個他們沒做過啊。

看到他們不說話的樣子,小助手又冒了出來:【宿主,他們不會啦,還是我給你配方,保證你今天就能造出□□。】

陳雲州在心裏冷笑:【不要擁護值嗎?】

小助手頓了一下:【要不我給宿主打個折,九折怎麽樣?】

陳雲州不花這個冤枉錢;【一折我都嫌貴。】

說罷就不理小助手了,而是對煙花爆竹師傅說道:“我要的□□跟煙花爆竹是一樣的,制造材料也相差無幾,都是硝酸鹽、硫磺、木炭這類原材料,只是配方略有不同。你們試一試,相關的費用都由衙門出,誰第一個制造成功,賞錢百貫。”

“不過爆炸越大,殺傷力就越強,註意安全,若誰為了第一個拿到賞錢,不顧人命,那本官會按謀殺罪將人抓捕。”

他鼓勵競爭,但不提倡惡性競爭。

他只是出高額懸賞,又沒逼他們一定要在什麽時候制造出來,即便最後他們都失敗了,也最多就耽誤一些時間,沒有其他任何懲罰。

但利益驅使,就有些人可能為了銀錢鋌而走險,置他人性命於不顧。

六位師傅對視一眼,連忙說道:“是,大人。”

陳雲州擺手:“都回去吧,需要多少錢,報給柯九。”

柯九立即將人帶了出去。

沒有□□,暫時就無法打通洪河跟清揚湖,後續的水利建設也沒法推進,去河水縣也無用,所以陳雲州暫時留在慶川,處理慶川的事務。

這一忙活就是大半個月。

二月中旬的正午,鄭深不知從哪裏接到了消息,將陳雲州請到書房,關上門給他普及了京城中的消息。

“大人,我已打聽到太子逼宮這事的真相。太子之所以逼宮,乃是因為皇帝動了廢除太子的念頭,想改立蘇貴妃的幼子,去年年中起便不斷有人彈劾太子手下的人。太子一黨的官員也有不少被貶謫。”

陳雲州挑了挑眉:“蘇貴妃誕下的這位皇子多大了?”

“今年三歲。”鄭深道。

又是三歲!陳雲州嗤笑:“還是小兒好控制啊。”

鄭深也嘆氣:“京城那位是越來越昏庸了,這些年他……哎,太子這一出事,其他皇子和其背後的勢力都蠢蠢欲動,京城怕是要不太平了。”

皇帝已經老了,皇子們不少成人了。

眼看太子死了,大家都有機會,誰還不想爭一爭。

這其實是必然的結果。

陳雲州安慰他:“鄭叔,咱們遠離京城,這些是是非非也影響不到咱們,你不要愁。”

鄭深苦笑:“話是這樣說。可如今這世道本就不是很太平,這京城若是出了亂子,哎……”

陳雲州明白,鄭深這是古代士大夫的思想,憂國憂民。

可他再擔憂也使不上勁兒,只能自己郁悶。

陳雲州不願他多想,給他弄了個任務:“鄭叔,咱們莊子裏的紅薯已經長到膝蓋那麽高了。我們這點地是種不完這麽多紅薯的,我想免費送一些給慶川百姓,你統計一下,看哪些村子最為貧瘠窮困,先給這些村子發一批紅薯藤,再教他們如何種植,何時收獲,怎麽保存。”

這個事很瑣碎,但也很有必要。

今年的紅薯藤有多的,可無法普及全慶川,只能先讓一部分人種上,明年再在全慶川推廣開來。

一說到正事,鄭深立馬來了精神:“好,咱們能勻出多少紅薯藤?”

陳雲州搖頭:“我也不知道,這個得問喬昆。”

他這段時間很忙,都沒去過新的莊子。

“那我去一趟。”鄭深起身說。

陳雲州點頭。

鄭深走後沒多久,柯九就興奮地跑了進來:“大人,成功了,成功了,張師傅做成功了。”

“火藥嗎?”陳雲州站起來問道。

柯九點頭:“對,他們在城外的十裏坡試了試,效果很不錯,大人您要去看看嗎?”

“去。”陳雲州來了精神,立即起碼出城。

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十裏坡。

十裏坡圍了幾十個人,人群中央是一個半米深的大坑,周遭彌漫著一股二氧化硫的味道。

見陳雲州過來,人群自動讓出一條路,張師傅指著大坑說:“大人,這是咱們炸出的坑。”

陳雲州點頭:“不錯,還有嗎?再試一次,我看看。”

“有的。”張師傅點頭,讓人群退後,重新埋上火藥,然後引燃。

轟的一聲巨響,煙霧繚繞,聲勢浩大,震得人頭皮發麻。

很多人都趕緊往後退,面露驚懼之色。

過了一會兒,煙霧散去,地面上又出現了一個坑。

陳雲州走過去,用眼睛粗略丈量了一下這坑的大小深度。

這坑約莫到人大腿那麽深,直徑有一米左右,還可以,但達不到陳雲州的要求。

因為這是松軟的泥土,炸開要容易很多。

可他們要打通的洪河跟清揚湖中間這一段數百米的小山坡,地下都是堅硬的鐵礦石,以這些炸藥目前的威力,不知得要多少才能打通這段路。

不過張師傅他們的路子顯然是對了,只是配方還需改進。

【宿主,今天系統搞活動大酬賓,□□打一折,只需要兩萬擁護值,換嗎?】

小助手突然冒了出來。

陳雲州挑眉,似笑非笑:【那養豬手冊也打折嗎?】

小助手說:【不行哦,宿主,今天的特價商品只有□□。】

真是信了它的邪。

只怕是t這系統看著他們要搞出□□的準確配方了,所以才願意“打折”賣給他的吧。

猜到了真相,陳雲州也沒戳破,因為他是真的需要。

別看張師傅他們似乎是不遠了,可要弄出威力巨大的火藥配方,不知道還要試多少次,這期間浪費的時間、人力物力都不是個小數字。

如今有捷徑可走,幹嘛不走?

兩萬擁護值對他來說又不是什麽難事。

陳雲州立即兌換了□□,然後對柯九說:“給他們百貫錢,此事到此為止。”

說罷就走了。

張師傅傻眼了,楞了下,連忙追上去道:“大人,您……小的將配方抄給您!”

陳雲州擺手:“不用了。”

“這……那小的不能收您的錢。”張師傅想了想連忙說。

他們這明顯沒幫上忙嘛。

陳雲州回頭笑著看了他一眼:“不用,這是你該得的。”

若不是張師傅他們快要弄出火藥配方了,小助手也不會給他降價。

一百貫錢省了十八萬擁護值,這可是大賺啊。

張師傅看著陳雲州走遠,既納悶又欣喜,最後只能跟徒弟他們說:“陳大人可真是個好人啊。”

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發了好人卡,又賺了幾百擁護值的陳雲州高興地回了知府衙門,對柯九說:“準備一下,明日咱們再去一趟河水縣。”

次日,陳雲州便帶著柯九幾人出發去了河水縣。

文玉龍是望眼欲穿。

自打陳雲州走後,他就一直等著,可等來等去,都大半個月了還沒消息,本以為已經黃了,哪曉得人又突然來了。

他連忙高興地迎了上去:“陳大人,您總算是來了,可是有了打通洪河與清揚湖的法子?”

陳雲州點頭:“你命人準備一些硝酸鹽、硫磺、木炭,再找幾名做煙花爆竹的家族或是師傅,看是否有人願意賣身給我。”

□□殺傷力太強了。

除了開山鑿湖,也能用於軍事上。

所以陳雲州希望□□能夠保密。

如果能買到人自是更好,若不能,那可能得讓喬昆那邊找幾個人來學習了。

文玉龍一口答應下來。

也不知他怎麽跟人說的,很快就有兩個師傅帶著家中的子弟表示願意一起賣身給陳雲州。

陳雲州答應下來,承諾給他們各一座位於慶川的大宅子,以後建個火藥工坊,就由他們兩家負責,每月師傅一貫錢,學徒五百文的工錢,但要保守這個秘密,若秘密洩露出去,他將唯他們是問。

兩家很痛快地簽了賣身契。

隨後,陳雲州將□□告訴了他們,然後他們盡快制造一批出來。

□□其實很簡單一硝二磺三木炭,三者按這樣的比例混合炒制就成了。

□□制成後,陳雲州和文玉龍帶人去開山。

兩位師傅帶著家中子弟將火藥鋪在地上,然後點燃,只聽轟隆隆的爆炸聲傳來,濃煙滾滾,不見天日。

許久,待煙霧散去,地面被炸出坑坑窪窪的大洞,最深的有半丈。

文玉龍看到都驚呆了:“這效率也太快了,若是用人去鑿,只怕一天也鑿不出這麽大的地方。”

陳雲州吩咐衙役將炸開的石頭清理到一邊,又命人在裂縫處挖了幾個洞,然後吩咐兩位師傅:“繼續,將□□放在洞中,大家離遠一些,註意安全。”

封閉的環境中,爆炸的威力會更大。

果然,這次炸開的地方更大,更深。

文玉龍樂壞了:“還是陳大人您有法子,照這個速度,只需幾天,咱們就能打通洪河跟清揚湖。”

他說得還真沒錯。

四天後,從洪河到清揚湖中間數百米的石頭都被炸開了,礦石清理到兩邊堆成了兩座小山。

洪河的水緩緩流入了清揚湖中。

不過因為現在算是枯水季節,河面降低了許多,流入的水流不算大,可這也足夠了。

引入了洪河的水後,接下來便是興修輻射全縣的水利工程了。

文玉龍根據陳雲州先前做的設計圖實地考察了各村鎮,根據實際情況做了一些調整。

他將調整後的一疊卷宗交給陳雲州:“陳大人,這是您回慶川後,下官走訪各村後做的詳細挖渠路線。”

陳雲州接過一看就樂了。

文玉龍下了不少苦功夫,他將每個村子的溝渠路線都畫好了,一個村一張,非常翔實,後面安排人照著挖就是。

現在雖是春耕,但因為還沒怎麽下過雨,也不算太忙。

陳雲州便說:“文大人這路線做得極好,就按你規劃的挖吧。每村每戶都出一個勞動力,若是遇到石頭或很難挖的地方,上報官府,官府派人去用□□炸開。”

這種村村通的溝渠並不用挖多深多寬,半米多深,一米左右的寬度就夠了。而且鄉下各地本來就有一些排水的溝渠,直接將它們連通能省不少力氣。

所以這事看起來工程量很大,但發動全縣的百姓,其實也不算什麽。

半個月後,大部分溝渠都挖好了。

陳雲州和文玉龍去實地考察,發現大多都挖得符合標準,只有少部分的溝渠挖得不夠寬、不夠深,但時間比較趕,也只能將就了。

等到秋冬不忙的時候,再組織百姓將溝渠拓寬拓深即可。

溝渠挖好後,洪河的水也源源不斷地流入清揚湖中。

湖水面積進一步擴大,水位上升,儲量已經可以放水了。

於是在一個晴空萬裏的好日子中,陳雲州和文玉龍帶人站在清揚湖邊,宣布開閘放水。

衙役奉命將閘口拉起來,清澈的湖水立即湧向幹涸的溝渠,奔騰著不停地往前沖,流入途徑的每一條溝渠中,通向四面八方。

等候在此多時的百姓見狀,連忙舉手歡呼起來:“成了,成了……”

以後不用看天吃飯了,放了水,水田中蓄滿了水,他們就可以播種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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